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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短篇小说二题 [打印本页]

作者: 北城稚柚。    时间: 2017-7-10 11:56     标题: 短篇小说二题

短篇小说二题
      
   
    短篇小说二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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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学费
    天上的繁星映衬着地上的霜露。天地间一片凄冷,广袤的时空里,充斥着的皆是肃杀的气息。正是深秋的天气,深秋的天气本来就寒,凌晨时分更是最寒的时候。大西北地域,一北京中科中医院好不好年四季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干、枯、旱、寒。快要立冬了,寒气袭人。离天明大概还有一半个小时,大栋妈从炕上爬了起来,揉了揉迷糊干涩的眼睛,看看窗外,朦胧的月光涂撒在大地上,发散着寒气。怕惊醒了当家的男人,大栋妈披了件夹袄,悄没声息地趿拉上鞋,轻轻拉开屋门,跨出门来,又轻轻关上,黙黙地向猪圈走去。
    大栋妈其实一夜没睡着,一直迷迷糊糊地,脑子里的事情复杂纷乱,一会儿这件事涌出来,一会儿那件事闪现着。持一个家真难。人啊活着真苦。人一辈子咋就那么难活,活得实在不容易。娃娃小的时候,愁的是吃的穿的,整天要为养活他们跟土地玩命,看天脸色,瞧人眼光,仰人鼻息,受人冷眼,遭人嘲弄,被人小瞧。孩子大了,总算有个盼头,书念成了,考进了大学,应该说娃娃是争气了,给爸妈争了光,虽算不上光宗耀祖,但也给家里增添了光彩。别人也不小瞧爸妈了,爸妈活得有精神了,也许将来养老也不发愁了。可是,娃上大学这四年的学费愁死人了。刚去不到三个月,就来电话要钱。电话是吃晚饭时打来的,家对面小卖部李大爷跑来叫接电话,听说是娃来的电话,当爸的只是高兴,为娘的心可被牵扯得急跳起来。大栋妈步履匆匆,气还没喘过来,就急忙抓起话筒:你是大栋吗?娃你好着吗?还想家不?吃的咋样?大栋说,好着呢。妈您跟我爸都好吗?我已习惯这里的生活了,不太想家了。只是这里每月伙食费太高,现在没钱吃饭了。当妈的心一酸,连忙说,大栋,你先借上几块钱,不要饿肚子。妈这就想办法给你寄钱来。
    大栋妈接完电话,浑身一紧一紧的。满身皮肤的汗腺都在往外渗着虚汗。这汗是那样冰凉,粘贴着衣服。大栋妈打了个冷颤,双腿软酥酥的,脚似穿着灌了铅的鞋,沉重得迈一步都要喘几口粗气,觉得喉头憋得慌,就大声咳嗽了两下。
    大栋妈打开猪圈门,两头母猪正打着呼噜。借着暗淡的月光,她凑到撑着滚圆肚子的母猪旁边,仔细打量着这头快要下崽的母猪。她看着看着,不由深情地摸了摸它的肚皮。这是头给她家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母猪,两三年来,靠它产的仔猪给她家增加了六千多元的收入。这些钱供大栋读完了高中。于是大栋妈称它为“上帝”,叫它吃食时喊道:“上帝”该吃食了,把它当财神一样供奉着。该打的防疫针,给它一针不缺的打在体内,该吃的食每天定时供给。随着它肚内小猪崽的增长,给它的营养也在逐渐加强。半夜三更,起早贪黒,还要心它的健康。忽然,另一头较小一点的母猪嗷嗷地叫起来,惊醒了这头大母猪,它慵懒地抬了抬头,也嗷嗷地叫了两声。接着它四蹄吃力地撑起沉重的肚子,高撅着长而大的嘴巴,在它身上拱了拱,她用手爱抚地摸了几下它那丑陋的长脸。实则她从没有感到过它的丑陋,也从没觉得它丑陋得不堪入目,她甚至感到它比城里人家的宠物小狗呀小猫的更可爱、更亲切。她对它的关爱和亲切,使它习以为常,不以为然。它只知道主人的食物是它最需要的,但这会儿不是给它吃食的时候。大栋妈只是来看看它,心的是它生产的事,它最近将要产猪崽,她担心小猪崽生下来后的生存问题。每到它快要生产的日了里,大栋妈都会废寝忘食地侍侯着它,直到它安全生产、小猪崽安然无恙。但毕竟刚生产的小猪崽免疫力差,在一窝数量较多的时候,难免有存活不了的。若死去一个小猪崽,大栋妈就心疼好多天,她会觉得那是一大损失,是自己心血和收入的双重损失。于是,每当母猪临产的这几天及产崽后,她的心情既喜悦又担心,她就会像侍奉皇帝老儿那般,倍加关照和呵护小猪崽,使它健康成长为能够出售的仔猪。
    大栋妈把对大栋的希望几乎全寄托在了两头母猪的身上。
    大栋入学后虽然争取到了助学贷款,但面对大学里各种高昂的费用,是远不够的。除学费外,诸如学校杂七杂八的费用,加上自个的伙食费,日常开支,穿戴,学习用品等等等等,对于普通的农家来说,实在是承受不起的沉重负担。
    大栋妈知道,大栋这娃自小吃苦耐劳,从不讲吃穿,更不乱花一分钱,这都是家里一直穷困使他养成的节俭习惯。大栋还很体贴爸妈的辛劳,从小的时候就深知家里生活的艰难,深深懂得了生活的艰辛,从爸妈日夜劳的身影中,他就看到了爸妈的疾苦。大栋妈至今记得,大概在大栋五岁的时候,她领着他去走姥姥家,正是炎夏天气,太阳光火爆的热,炙烤得草木都卷了叶子。娘俩走了十来里山路,焦渴难捱,嗓子似在冒着烟,一路上也没个水源,就那样忍着赶路。大栋妈怕大栋受不了,就背着他走了一会儿。大栋却不肯给妈增加负担,要自个儿走。大栋妈就鼓励儿子说,翻过这座山梁,不远的前面有个大水泉,那水泉很神奇,只有遇到不怕饥渴、能忍受住路途劳累的人,那水泉的水才会喷涌出来,又清又甜。大栋家在干旱山区,靠天下的雨储存在水窖里的水生活着,他从未见过水泉的水是什么样,听妈这么一说,大栋睁大了好奇和渴望的眼睛,对复方斑蝥胶囊价格妈说,我不怕渴,也能走动路,咱们赶快走吧。翻过一座光秃秃的山梁,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,前面出现了一个小镇。小镇子不算繁华,但也摆有小摊小点的。路口有个卖冰棍雪糕的,大栋妈就给大栋买了一根一角钱的冰棍。大栋不要,说要找那个大水泉。大栋妈骗了儿子,心里过意不去,就把冰棍执意塞到大栋手里,说,我的好娃啊,吃了这根冰棍,咱们找那大水泉不迟。大栋只吃了一半,把另一半硬放在妈的手里,说,妈,我知道您也渴得难受,吃了这半个吧。大栋妈不吃,大栋就呆在原地不走路。大栋正坐在地上跟娘较劲的时候,他忽然眼睛一亮,惊喜地大喊起来。妈,你看,那边大泉的水正喷着呢!大栋妈朝大栋手指的方向望去,见是一个建筑工地,有人正用皮管子向一大堆红砖上喷着水。大栋妈也高兴地说,对,我说的就是这个,水泉喷出的水被他们接到了这里。娘俩急步赶上前去,从那人手中接过皮管子大喝起来。
    大栋的名子,是他妈给取的。取义是朌望他能成长为栋梁之材。这是爸妈对他寄托的希望。大栋果然没有辜负爸妈的期望,成为他们这个四百多人口小自然村的唯一大学生。他妈从此整天浑身有了使不完的劲,向人开口借钱也显得有了底气。
    天刚蒙蒙亮,草木上的繁霜晨露是那样凝重,没有了生气的枯枝败叶,受了寒霜的侵袭,蔫蔫地垂吊着,只有那些耐寒的植物,枝叶翠绿,傲霜斗寒,充满了生机,在不屈中期冀即将初升的太阳。
    大栋妈在一夜的反复思前想后中,判断选择了几家可能借到钱的人家,她不管人家起床了没有,就只顾去逐家敲门。她实在是不得已,为走出这一步,为这比乞讨还难受的求人的事,她每每都是考虑再三,琢磨半天。有钱的人家,谁肯借,谁不好借,张口借钱的时候咋跟人家说,啥时候保证给人家还,靠啥还,都得说清楚给人家听,使人家放心了,才有可能借到一点。就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人,多少年来她不知道干过多少次。她的脸面常常发烧,在人前往往连头也抬不起来。每当遇到债主时,尽管借账不多,少则十来八元,多则几百元,但总觉得像欠着人家金山银山的债,抑或似偷了人家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样的,缺情低下,赶忙上前笑脸问侯,并感激万分地说道,多亏张大爸那天帮了我的忙,啥时候闲了请您到我家来喝茶。若碰见没按时还给人家钱的人,就红着脸,满头冒汗地连声道歉:他大妈实在对不起,我家这几天实在紧张,借您家的钱还得再等些天,我家小仔猪卖了以后才能还上,请您放心。如果有人上门讨债,她就会难受得在地上打起转来,嘴里不停地说,都是我不讲信用,只怪我家太穷,连累了您,求您再宽限几天吧,待我卖了那几袋子包谷,马上就还您。
    为了孩子,大栋妈无怨无悔。她往往想的不是自已咋受的委屈,反而想的是大栋这时可能正忍饥挨饿、困住手脚的艰难情景。宁可当娘的吃尽苦头,备受艰辛,乞讨度日也不能苦了娃娃,影响他的学习。
    大栋妈这天早晨上了七家的门,他二十你三十的凑了一百三十五元。钱虽不多,但可使大栋维持十来天的生活,算是先救救急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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