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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黑色星期天
北城稚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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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7-8-22 23:11  资料  个人空间  短消息  加为好友  QQ
黑色星期天

黑色星期天
      
   
    在佳木斯市的西部,城郊结合的地方,早先是一片菜地,现在,那一带都盖了房子,大多是二层土楼。那里,绝大多数的居民是城里人,有穷的,有富的,有开加工厂的,有设地下局淫窝的,有租房住的流动人员,有正常上下班的工人……正因为这个居住区是大杂凑,这里成了三不管的区域。此地住户,你来我走的,邻里之间大多互不往来,各家大门永远是紧锁的这一带形形色色的居民,从来就不缺少故事,当然了,都写不成小说;不过,要说在这么些故事中,找不出一个流血的或者是有趣的小说题材来,那也不现实。
      
    一天上午十点多钟,人们大多出了家门。我们的女主人公出差回到了自己家。在往铁制楼梯上走的时候,她想,屋子里一定造得像狗窝一样,然后,她打开第一道门,在棉毡上蹭了蹭脚底下的灰尘,进了屋,屋里还真没乱套,但有一种陌生的酸性味道。
    这是她离家的第十二天。女人的工作是电缆厂的推销员,隔三岔五地往沈阳跑,一天忙得脑打后脑勺,过完年三十三岁了,连小孩都不敢要。丈夫是事业单位坐办公室的,轻闲得很,还有白癜风症状都有哪些空写写文章,参加个笔会沙龙什么的,就是赚钱少。
    女人回来之前给男人打电话,问想自己没,男人说咋没想,想得都快记不起来了。女人知道男人这些天憋闷坏北京白癜风治疗去哪里了,就说:“生气了?回去让你亲个够不行吗?”她在外面跑业务时,也惦记家里,男人都懒,没个女人在身旁,不容易,男人说这话时候,女人觉着对不住男人了。男人最后说:“挂吧,怪贵的,回来再说吧。”
    女人在客厅里坐下。阳光从阳台上射进来,使室内的清冷稍稍缓和。阳台上的晾衣绳上,一绳子的衣服没人经管,还是她在出差前,洗完晾上去的,现在还没收,男人是典型的油瓶子倒了都不去扶的人,真让人生气。不远处有一家纺织厂,大烟囱顶讨厌了,满世界飘黑灰,回来开门时,见衣服上面落了一层灰,这些衣服肯定得重洗了。她四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家,八年了,它也变化了不少。过冬时为了保暖,窗户外面蒙上了塑料布,现在还没往下撕,让屋里的空气变得热闷,有的窗户上的塑料布,上半角已经脱落了,搭拉着在那里,像是对无人理睬的。这毕竟不是供热楼,西屋人家总不住人,一到冬天,墙壁上就生霜,后来长毛,再后来大块大块地掉皮,潮迹黑黑绿绿的布满房顶及西边墙上,像得了牛皮癣的病人,在那里脱着皮屑,看上去麻赖赖的。潮湿的墙壁及平顶盖上的积雪,让男人和女人吃尽苦头,冬天里在客厅里看电视,必须裹了大棉袄,那还瑟瑟发抖呢。电视上方的墙上挂着丈夫书写的书法作品,是李白的《月下独酌》,裱过的宣纸上落着黑灰,中间部分已经下垂,像是受难的耶稣被钉在了十字架上,低着受难的头,也像对男人附庸风雅的一种嘲笑。刚结婚那咱,条幅上面的诗,男人曾教过女人,女人曾经背得烂熟,后来就忘了,男人用行书写成的,现在去顺一遍,有些字不认识,只有两句还能背下来:“醒时同交欢,醉后各分散。”
    “十个男人九个花,一个不花缺点啥。” 自己的一个姐妹这么对自己说。女人知道自己的男人不缺啥,自己的姐妹让自己盯紧点男人时,她也开始不放心。一本书上这样写道:“男人不可一日无性。”自己总出差,谁知道在家里,他能干出啥事,男人在床上那个猴急样,离了女人能受得了?女人到目前为止,就爱过这一个男人,他喜欢他的才气。可能是她与其他男人交往太少,没什么经验教训的,但不管怎么说,结婚以后,加上姐妹们总给她上课,她算把男人的心理摸透了。自己老出差确实影响了夫妻生活,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事实,也是无法解决的事实,除非自己辞职,但家庭开销还离不开自己。男人是个半个文人, “文人无行”,这“无行”就是放荡无忌,就是倜倘。当初,男人为了获得自己的芳心,使尽浑身的解数。如果说商人靠的是大把大把的钱,那么文人则多靠才华,可女人就喜欢男人这点呢!人家常说这样一句活:“的不一定是才子,但是才子必。”自己男人不得不防啊。
      “你到底有几个女人?”女人问。
    “就一个,真的再没了。”
    “和她做了几次?”
    “就一次,可是紧张,没成功。对了,和你,我不也第一次没做成?你不相信我,咋能不信自己的感觉呢?再说了,都过去了,现在就爱你!”
      这段对话,是女人在婚前,第若干次委身于男人时,质问男人以前的花花历史。男人说他烦死了,得啵什么,不就在你之前,处了一个对…象吗,要不你再处一个,咱俩扯平,老问个啥。她认为得问个明白。她说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,跟着你,你得对得起我。他们结婚时,     “你们到底做了几次?我不管以前咋样,现在,你如果对我不老实,看北京白癜风医院我怎么收拾你!”女人笑着说完,还不忘用两个指头,摆出v字型,做着剪刀剪东西的动作。男人也风趣地配合她,用手捂了裆部,说:“剪了你用啥?”
    女人想,对别人的信任,需要孤注一掷的精神,注就是爱,是青春,是金钱,有时候甚至是性命,这种注不一定常赢,但女人不能输,那是女人一生的全部。这个世界,物欲横流的,你要信任人,人才对你忠实。不信任是因为害怕,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男人。女人对性生活不太积极,少女时可能是着凉了,那个地方总冒凉气,但拗不过男人,男人总是很强烈的,女人做了之后也挺快活。她不喜欢随便,每次出差回来,丈夫在大白天就想做,自己就不做,男人非要做,女人没男人力气大,于是像半似地做,这让她在心上受不了。
    女人进了卧室,先趴在床上,嗅了嗅,想要闻闻男人身上的汗臭味,还真想男人了,想他不顾一切地想往自己身上钻的傻乎劲。女人嗅了半天,尽是湿潮带来的霉味,还有种说不清的,多种杂乱味道即将消失前的气息,可能是自己带回来的味道吧,于是,女人把窗帘扯开,打开窗户,心里埋怨男人像个孩子,起床连被子也不叠,从来都是不到点不起床,然后抬起屁股就走人。
    女人忙着拾掇被褥。突然,一样东西吸住了她的眼睛,活脱脱见了洪水猛兽一样,它不期而至,忸怩作态,堂而潢之,暴戾恣睢。女人忍不住哈下身子,拈起来细看,心里大叫:“谁的,自己家咋有这下贱玩意儿?”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在说:“坏了,家里来过女人了!”女人使劲捻了捻手中的东西,确定真的是安全套。她和男人从来没用过,但她知道这是安全套。女人查了一下,还有6个。女人一跃而起,也没脱鞋,忘了是在床上,她攥紧这些东西,外包装扎着她的手,女人手上没了感觉,刹那间,愤怒代替了全部感觉。男人咋可以往家领别的女人呢?女人确定无误,就是男人做了肮脏下流无耻的勾当了。难道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地,恩啊爱的那个男人吗?
    女人发疯地开始寻找罪证。她抱着枕头,狗样地嗅嗅,真的不是自己的味道,是种黄瓜的淡淡清香,指定是小浪货发情时留下的,她毫不犹豫地把它撇出了窗外;被子上套着被套,她从这角,看到那角,女人能听到心的怦怦跳动的声音,这满是褶皱的被面上,成了污浊的大海,在那里,女人和男人无数次在它的下面翻滚,赤裸着,忘我的呻吟着,可是现在想着,都是卑鄙的,丑陋的,散发着恶臭。被子没发现斑渍什么的,但是在褥单上发现了几根头发,这是真的,可以看见的罪证。女人看着它们,近得不难再近了,它们染了色,大多一拃来长,是那种爱分叉,易断的发质。这头发不是自己的,也绝不是男人的。纤细的发丝上,女人能看到那骚狐狸的眼睛,是不速之客的挑衅, 是喧宾夺主的嘲笑,是不知廉耻的放浪形骸   女人抓起手机,拨了丈夫的号码,手抖个不停,她要他回来,这个丧天良的,好跟他拼命,把他撕碎,手机嘟的一声播通了,她又挂断了。女人改变了主意,新主意吓了自己一跳,不过这是对男人的最好惩罚。女人又痛心疾首地想到另一个问题:那个婊子会是谁?女人脑中的写字板上映出两个名字,振聋发聩:刁丽艳、苏敏。
    男人的书柜立在书房东面墙边,不是实木的是合成板材的,里面塞满了书和杂志,上下层的横板不堪重负,被压得塌着腰。女人很少拿里面的书看,看书就睡觉,要么头就疼,但她知道那两个人的照片夹在哪本书里。刁丽艳是男人的初恋情人,苏敏是男人的大学同学,用男人的话说,这两个女人曾是女人之前最重要的角色,一辈子不会忘的,男人当初交待了全部“犯罪事实”,要当着女人面把照片撕了,看着男人认真的劲,女人心软了,说,也不吃草不吃料的,放着吧,再说背后撕人家照片会有报应的,不放咱家的影集里就行,于是,男人当了女人的面把它们夹在了《新编宋词三百首》里了。女人想不出男人还会有什么女人,一定是男人趁了自己不在家,欲火难耐,又和那两个玩意儿中的哪个挂上了,又重燃了爱火。女人抽出那本书,两张相片还在。她盯着刁丽艳,还拿着情,忸怩作态的,一看就是勾引人家男人的货,这回可做成了吧,女人咔咔两下把它撕碎;另一张是苏敏的,它的后面留着赠词,什么“亲爱的”,恶心,不就是大学生吗,有什么了不起,大学毕业的,还哪有处女了,假正经,这张照片也难逃恶运。女人不明白,是她们主动的,还是男人主动的,这些现在都无关紧要了,总而言之,是男人背叛了家庭,对自己不忠了,所以就该千刀万剐。
    女人想,自己可能就是个替代品,是男人玩够感情之后,想寻找归宿的结果,难怪与男人见面第一天,就瞅得自己直发毛,第三天就敢亲自己的脸,一星期后就要了自己的身子,三言两语成了夫妻,原来他是个花心大萝卜,经验老丰富了。女人顺手抽出男人引以为自豪的,自费出版的诗集,那上面无外乎是什么情啊爱啊的,反正没一首是写给自己的,女人两手一用劲,书脊就撕裂,她又胡扯一通,在脚下又咣咣跺了两脚。心想,我让你多情,我让你发骚,女人在狂怒中不能自已,一腔愤懑倾泄在男人的书房。一不做二不休,她打开所有的柜门,唏哩哗啦,把书往下甩,一个柜门上的玻璃由于用力过猛,喀嚓碎了,把女人的腕子划伤了,鲜血直流,在拽书的时候,血点飞溅在墙上。女人不管不顾,她感到自己,屡遭欺骗,仍然保持恋家的本性,自己挣命似地赚钱,像个护家虎,这些又换来了什么?男人纯牌儿一个黑心豹。愤恨的怒火在胸中冲天燃烧。这间房子——原属于男人和女人的,他们曾经装点、打扫、珍惜过——现在成了的表演场了,女人要亲手毁了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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