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 场 进 行 曲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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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打 场 进 行 曲

  ——日月河

  

  

  　　

  东方欲晓，街门吱呀一声奏响了夏日的序曲，一声略带疲劳的咳嗽扯开了打场的序幕。仔细听听，咚咚的脚步，踏响了丰收的键盘；侧身看看，匆匆的身影，舞动着希望的旋律；低头想想，圆圆的碌碡，碾开了夏季的高潮。

  赤着脚板抱起一捆小麦，就像抱着自己亲生的孩子般，实在舍不得把它活生生地打碾得粉身碎骨。你不想想啊，春天时节小心翼翼地播进一粒种子，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小麦探出了小脑袋，那个惊喜就像是有了自己的儿子般的，回转身满地的小娃娃争先恐后地叫着喊着往你的眼帘里钻，你给它们松松土挠挠背，浇浇水捶捶腿，瞧！眨眼的功夫它们全长成了小后生，背着沉甸甸的果实一个个赛跑呢。在你磨磨镰刀搓搓手背的间隙里，它们低头不言语了。你细心一看，哎哟，不好，再不把它们请到麦场上，它们就会一个跟一个全跳到地上玩耍去了。抹一把额角的汗水，伸一伸有点酸痛的腰背，睡上一个囫囵觉，轰隆隆轰隆隆的碌碡声在你的耳边叫响，你想睡也睡不着了。

  摊好场，回到家里吃上几嘴干馒头，吱溜上两口清茶，拿起四轮车的摇把就往场上走，摇起机子挂好档，一头扎进声乐的进行曲里，开始谛听生活的乐章。车后腾起的尘雾钻进鼻子，呛呛的辣辣的，就好似你在厨房里炝辣椒，炝得你直流眼泪；钻进脖子里，痒痒的，就好像一些毛毛虫在爬。汗水顺着脸颊拉开一绺一绺的河堤，就像是已经翻过去的历史，记载着劳动人民的奋斗历程，又像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史，记录了岁月的艰辛与曲折，更像是一曲命运交响乐，恢宏而辽远。坐在车上，手握方向盘，就像是握住了历史的进程，伸出手掌，手心里还有昨天赶着牲口碾场时留下的余温，耳边还好像回荡着古老民谣的清香，味正而腔圆。音纯而深厚。昨天仿佛故事一样在唇齿间余香袅袅。坐在车上，天空就是一轮高速运转的大碾盘，白云在碾盘上来回旋转，好像爷爷气中的羊毛，在线轴上一圈又一圈地被捻成毛线。一阵凉风从山上下来，扯起衣襟看看，你身上穿的是不是奶奶的一针一线，是不是前朝的故事。坐在车上，往身后望去，石磙子在厚厚的麦杆上打砸出一路又一路非常清晰的道道，略一沉思，这难道不是千百年人们梦寐以求的路么，早期白癜风能治愈吗一条机器碾开的路么，一条科学技术开辟的路么。

  第一遍打碾过后，挑一挑，翻一翻，晒一晒，太阳这时长成了大小伙，精力充沛地正在赶路呢。场边上那只大花公鸡领着一小群母鸡，昂首阔步地踱了过来，拾起一块土块，扔了过去，它们故意惊叫着钻到树荫里去了。天空此时已像着了火一样，找不到一丝风的足迹。

  午餐稀里糊涂地扒上几口，只要能填饱肚子，管它三十七二十一。戴上一顶破旧的草帽，手加在额头上觑觑老天的脸色，放心地发动机器。第二遍打碾场的音乐会正在农家场上奏响。机器的轰鸣声就是那专业治疗皮肤白癜风大鼓的回声，在天和地围成的这座剧院里开始演出了。

  手中的槎轻轻一扬，就扬走了半年时光；长长的扫把狠狠地一扫，扫来了一年的希望；扬起手中的木锨，把喜悦放飞蓝天；撑开结实的口袋，收获一个时代的脉搏。

  夕阳蹲在树梢上和放羊的悄悄地聊着天，七八只麻雀好像去赶什么集会，大声争辩着从场边慌慌张张地跑过。哟，你看，一只老鹰不怀好意地正在向树荫下的一群鸡摸去。小孩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抱来几只大西瓜，你争我抢地赛着啃。个别人家的烟囱里冒出饭的味道。

  最后一眼环顾场上，确信没有遗漏下农具，这才抖一抖双肩，抖去一天的疲劳，带着明天的计划踏进家门，舀上半盆水，痛痛快快地洗上把脸，数一数码在房檐下的口袋，闻一闻新粮食的清香，然后端过一碗面条，就上一根大葱北京中科忽悠，算是对自己有了个交待。

  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墙头上，偷偷地望着你傻笑。水渠边的青蛙真的还在叫着。耐不住寂寞的布谷鸟唱着最后一首歌从屋脊上掠过。几颗星星眨了眨困盹的眼睛，放下了今天的帷幕，日子在各种乐器的混响声中渐渐地沉寂下来。